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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(1 / 3)

秀秀提防过刘非跳崖,但很快就解除了戒备,她万万没想到“奸计得逞”后的刘非竟然会为抢救一把毫不起眼的扇子从山崖上掉下去。事出突然,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扑过去抓住了他。手捞住刘非胳膊的一瞬她就发觉不妙,仓促间她下盘未稳,刘非身子又太重,她不但没能把他拉上来,自己反而也被带了下去。好在她反应奇快,坠落时一株新翠从眼前闪过,她不失时机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它。于是她一手紧攥着这根救命的树枝,另一手死死地卡住刘非的手腕,俩人就这样连成一串,荡悠悠地挂在了悬崖边上。

秀秀抓到的正好是刘非受伤的左臂,攀住树枝的一刻手从他小臂处直撸到手腕,刘非胳膊上两道还没愈合的刀口受力之下一齐迸开,钻心地疼。更难受的却是肩膀,落势中的身体被猛地一吊,力量之大刘非那小细胳膊根本难以承受,感觉差点撕扯得跟身体分了家。刘非龇牙咧嘴地伸右臂去攀秀秀拽着他的手,接着仰头向上一看,一颗侥幸的心立刻如被浇了盆冷水般凉透了。

原来秀秀抓住的只是贫瘠的薄土中长出的一棵营养不良的小树苗,树枝比拇指也粗不了多少,被他俩的体重坠得冲下倒垂着,根部的泥土不断地脱落,眼看也撑不了多久了。

刘非毫不犹豫地又把右手松开了,改去扒面前的岩壁,他努力地把身体也贴过去,让自己不那么晃悠。“秀秀!”他喊:“放开我!你一个人能上去!”

秀秀一条胳膊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,比刘非还艰难,她忽然恍惚了一下,觉得此刻发生的事情似曾相识,正想回忆,却被刘非的喊叫把难得的一点感觉搅得烟消云散。她没好气地斥道:“吵死了,闭嘴!”

刘非显然没听她的,又在下面叫:“等会儿等会儿,我还有话要说。”

秀秀自从掉下来,两脚就不断地在刀劈斧削般的石壁上探寻可蹬踏之处,在踢了刘非腰腹几脚后终于踩到了一片薄薄的凸起,她脚尖点着它借了点微不足道的力,接着就手上使劲,想把刘非往上提,可刘非死沉死沉的,根本提不动。要是两个人都是她就好了,秀秀想,她这样一提,下面的那个她就会借力蹬着岩壁向上纵,三步两步就能踩着她的肩膀跃上崖顶,再把她也拉上去……可惜她现在手上拎着的是个指望不上的累赘,真是无计可施。秀秀勉力坚持着:“有什么遗言,快讲!”

刘非语速飞快:“秀秀,我就要死了,没必要骗你,下面的话你一定要记好!哈哈儿不是你表哥,是曾败在过咱们手里的宿敌,对你怀恨在心,伺机报复。你要想知道真相,就去怀来县衙找小宝。母子连心,见了他,也许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。”

秀秀咬着牙道:“就这些?!”

“还有!日后你若想起今天的事,一定要记住这是迫不得已壮士断腕,任何人都得如此,千万别钻牛角尖。好了没别的了,可以松手了。”

当年文大人的遗体是秀秀亲口下令火化的,自己若再因她放手摔死,她记忆恢复不了倒还罢了,若一切都想起来,教她将来怎么活?因此这话他非嘱咐不可。然而这番话爱护之情溢于言表,秀秀岂能听不出,顿生疑窦,“为什么这么说?你到底是我什么人?!”

刘非心中苦笑,我是你什么人?我是差一点就与你缘结今生的未婚丈夫啊。可要是这么说,两人就一个也活不成了,于是他说:“我有愧于文大人,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。”

文大人,好久没想过文大人了,可是很快就要见面了…刘非紧紧闭上了眼,侧脸贴着岩石,静静等待生命中最后时刻的来临。

听完这句,秀秀也觉得该理所应当毫无挂碍地放弃这个人了,可不知为何,心中总感觉哪里不对,隐约觉得若把刘非扔下去将是个莫大的错误。她坚持的时间不短了,手累得都快抽筋了,胳膊上的血液也像凝固了一样。她很清楚如不当机立断就算再想独自逃生也会力不从心,可就是做不出撒开手的决定。她还在咬着牙苦苦思索: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?

刘非在下面等死,每一秒都无比煎熬,生机稍纵即逝,他更替秀秀着急,忍不住出声催促:“大人呐!这种紧要关头哪容得你犹犹豫豫?听我的!撒手!”

秀秀一震,“你叫我什么?”

“我……”

那支羸弱的小树终于被他俩坠断了。再次感受失重的瞬间,刘非忽然反握住那只直到最后也没松开他的手。

既然注定要一同赴死,那就永远也不再分离!

疾风冲击耳鼓轰然作响,心脏像是跟不上身体坠落的速度,没着没落地慌,与他紧紧相握的那只小手仿佛成了这世界唯一的依傍。刘非大概是吓懵了头,竟然在半空中睁开了眼,想去看秀秀。

睁眼就见一大片嫩绿扑面而来,还没来得及分辨,两人就一齐砸上去,随着咔咔几声树枝折断的声音,又弹了起来,复又落在其上。原来是山崖间斜生出的一棵大榆树接住了他们。秀秀和刘非两人松开手,各自抓紧身下颤悠的枝干,树枝摇晃了一阵才平稳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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